【谜亚星中心】戒断候群
*是病中做的梦 关于战损星星的猜想
*组成成分：艾谜60%/谜欧焰谜30%/谜诺10%
*预警：战损/崩坏战斗描写/BE/私设很多/ooc归我 他们属于彼此/全文7.5k
Summary:如果同病相怜。
卧室里的钟闷闷地摆了两下，艾瑞克睁开眼，刻意忽视了冷汗洇湿的睡衣贴在后背，习以为常地同浓重的黑暗打了个照面。
艾瑞克拽了拽被子，柔软的织物盖过半张脸，他温热的呼吸卷在一小块布料里返潮，直到喉咙里死死压抑的喊叫彻底消失。声带的振动仿佛在他喉咙里放了一排尖利的小针，足够让他在蔓延的沉默里流出蜿蜒的痛楚。
艾瑞克从萌学园毕业已经五年了。当时的众人都以为他会留下来进入长老会，毕竟少年也算生于斯长于斯，经历了几次重大战役的末代萌骑士队长几乎能成为别人的精神支柱。
可艾瑞克没有，他接受了家里的安排，接受了坎贝尔的加冕亦或者囚禁，属于萌骑士的人生自幻之星图腾剥落之后就已落幕，此后大家称道坎贝尔家族又有一颗商业新星要搅动风云。
可是作为萌骑士带来的一切，永远比一个头衔来得更多——蝴蝶被钉死在玻璃下，蝶翅的停摆再也卷不起狂风。只余他自己站在厅堂，环视数不胜数的蝴蝶翅膀，一个停驻的奇迹，一个未尽的诅咒。还有无休无止的留白。
就像现在这样，艾瑞克再次因为同样的梦惊醒，他沉默地探手去摸床头柜，药瓶已然空空，消失的重量折叠了太多记忆。
艾瑞克坐起身来，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开始浮动起斑驳的血红色块，梦魇的后遗症来势汹汹，艾瑞克看向窗台，连银白月光都变成了流动的红色。
像血、像窜起的火舌。
蜂鸣、尖叫。长时间被困加之战斗消耗驶卷使让他们都变得虚弱，艾瑞克只觉得自己耳鸣得厉害，只能模模糊糊辨认面前人的口型。
不，不要。艾瑞克听不清楚少年的呓语，甚至过度使用幻术的双眼都因为灼痛而逐渐剥夺他的视线。但知道那人的意图不需要任何载体，他努力睁大了眼睛，逐渐失焦的视野里只有涌动的红黑色，像一片海，溺得人连呼吸都卷起疼痛。谜亚星躬身笼罩了他，生生受下不知哪里轰击过来的黑紫光团，胸前迸溅出星点的火花。
艾瑞克下意识地攥住了谜亚星的衣摆，拧下来丝丝缕缕的血红色。那点温热的粘稠淌进指根，骑士之戒也裹上一层不详的杀意。
然后谜亚星低头冲他笑了笑，染血的脸颊苍白，笑意温柔得他陡然生出恐惧，只能摇头。谜亚星隔着暗黑族人尖利的笑声和嚎叫轻轻叫他：“艾瑞克，艾瑞克。艾瑞克！”
谜亚星狠狠推了他一把，属于谜亚星的金色光芒如同萤火从他手里升起，连成一条割裂黑暗的长河。金色的法阵破空而出，代替了原本艾瑞克挡在众人身前的位置，而谜亚星在法阵那端，渐渐被黑色模糊。
“我会出来的。艾瑞克。”少年的侧脸坚毅而锐利，晕开的血色挡不住有如刀锋的寒光。
艾瑞克一直在守护着所有人，他也以为，如果是他最后身死，那也没什么关系，直到谜亚星擅自把他从死线推开，自己却永远留在战场上。
“走！”谜亚星的声音像炸开的雷声一样归于虚无，只留下轻微的碎裂声。艾瑞克无端地想，谜亚星的背脊单薄却挺拔，骨骼线条清俊有力——耳朵里绵绵不绝不详的碎裂，像那个永远骄傲的少年脊梁的坍塌。艾瑞克无奈地抿唇笑起来，泪意却淋湿眼睫——看吧，连做梦都不肯放过一点细节，最真实的疼痛才能慰藉空白的心脏。
没有辜负他。艾瑞克的确让他们都能生还，除了谜亚星。好像就因为那点不需任何理由的相信，让谜亚星永远消失了。
谜亚星•斯坦，末代智之星，身死于消灭暗黑大帝后暗黑余孽突袭，由于自毁导致空间爆炸，尸身不明。
谁都没有想到消灭暗黑大帝后夸克族史上还需要有这样一笔，那个所有人都不愿回忆的异形空间堪称无解，谜亚星却用最极端的方式拯救了所有人。
那是一个连五星合力都无法破开的独立空间，如果说时空裂缝让人感受到未知与不稳，这里则涌动着暴戾与恶意。几乎没有停顿的攻击输出让人无力招架，浓雾背后却是叠加的数重幻境，重现着他们前半生曾恐惧、曾斗争的一切——不得不承认是个高明的局。
那些曾拼尽全力战胜的阴影，曾以为能完全洗去的悲哀，须臾地真实复现，一定是种莫大的绝望。
欧趴在空间内驶卷使衰竭反复发作，焰王身上黑手掌的毒素再次出现，如此种种，让人只能看到耗到最后同归于尽的可能。
谜亚星最开始的症状是蜘蛛毒。当年深夜蜘蛛毒毒发时，他攻击了艾瑞克。于是当他发现掌心里无心术隐隐有向艾瑞克击出的趋势时，谜亚星心里一冷。
接下来的事情没人比他清楚，这里多少人的成长不是一地血泪——他们好不容易从长夜难明撑至破晓。不用说别人，一定会再次出现的暗黑档案x，那是谜亚星避无可避的浩劫，于他固然是回想起来堪称珍贵的成长契机，此时此刻却格外阴险可怖。先不说智之星陨落他们战力的折损，谜亚星不敢想若他的魔法率先对准他同生共死的伙伴，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艾瑞克失明症状出现后瞳术无法施展，谜亚星只得挡在他身前，空间的暗黑能量密度实在太大，谜亚星默默算着时间节点，智之星的驶卷使凝在掌心——硬质的璀璨金色骤然散落，如同箭矢扎进四壁浓雾。前几重幻境应声脱落，焰王终于恢复如常的火焰撞上游窜藤蔓发出难听声响。
被暗黑侵染过的光明使者，变成了破局关键。空间如同根系庞大的植物，扭曲地汲取着相克相生的养分——只有谜亚星的能量，并不是完全纯净，因过往的墨落水潭，能破开不断更新的幻境，撕开这个无解的闭环。
为了保护艾瑞克强行拉高的驶卷使加快了幻境反噬，熟悉的痛感爬上胸口图腾，掌心里驶卷使流传开始涌起淡灰色的烟雾。
来不及了，谜亚星稍作思考就能明白，这个局进是他们同归于尽学园成为彻底的空壳拱手让人，退是曾经被染黑的他变成暗黑族最得意的武器指向同伴。
他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谜亚星擦掉唇角溢出的鲜血，打定主意要在他被空间同化之前摧毁这里。
艾瑞克伸手攥住了他的衣摆，谜亚星低头看去，难以言明的心软骤然击穿了他。原来人在孤身赴死前真的想得不多，只是不可避免的要有遗憾和歉疚——还没好好说过爱。还没有在情人节的荧光树下一起许愿，还没有一起过今年的好朋友节，甚至前几天还在拌嘴而冷战。还有很多梦想中应该和爱人完成的事，此刻都变成了希望大家平安的交换。
没有人能困住谜亚星。
只要他想，他一定能带着所有人出来。这是他的骄傲，他的使命，甚至不能算为曾经的失误买单，而是作为智之星的谜亚星，最忠于自我的选择。
谜亚星将驶卷使一分为二，金色的光点有如飘浮星尘，吞噬周身黑暗后连成星云——
他把艾瑞克推了出去，魔法阵破空而现的同时右拳的光团狠狠击出，烟雾下沉翻卷露出熟悉的下水道。
“走！”传送的魔法阵能量不强，而空间的自愈能力又高过他们，很快出口就会被再次封锁。
“我会出来的。”他缓缓道。脚下的雾霭层层上升近乎淹到他肩膀，他们总是很默契，不需要太多言语。
他看着艾瑞克抬手加固了传送法阵终于放心下来，转头面向似乎被激怒的空间实体。
空间中心涌起飓风，重叠的、不属于谜亚星的幻境顷刻褪去，流动的浓烟似乎都变得尖锐，削在脸上渗出刺痛。
蚁穴将倾。
谜亚星无暇顾及冲着自己而来的能量流，如同大堤坍塌，恼羞成怒的暗黑族人的攻击逐渐没有章法，注定必死的双方还要比谁在山洪里能留得全尸吗。
谜亚星一拧手腕，智之星驶卷使逐渐凝型，皇冠冰冷的棱角同掌心细碎的破口接合，新鲜的血液让空间兴奋，而他胸口的图腾已然压制不住熟悉的暴动。
谜亚星眨眨眼，正在逸散的金色火苗被他小心地护在胸前——往事走马灯一样放映，所以当年他擅自翻看暗黑档案x，凭空消失的那几日里，留给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是否不止偷换日月而不得的惶恐？
他知道的，向来说话算话这次也要食言了。艾瑞克平日不离身的钢笔还在他口袋，几日前叫他拿走却又忘了重新帮他别回；不久前还答应诺蓓儿一起回干巴巴星球看爸爸妈妈，给她买最新款的悠悠球；还有和欧趴一起研究的魔药水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看来也只能让欧趴独自收尾了；还有焰王，答应从头辅导他差劲的星系学，结果才教到星象距就要食言了……
“对不起。”谜亚星的声音很轻，眷恋是柔软而温暖的，然而注定洗脱不了罪孽与疯狂。他亦坚定而锋利，开天的神谕将由他撰写。
该结束了。他比任何人都相信他的爱人、他的密友，也一样相信同他出生入死的那群人，可以在他缺席的岁月里，以他们共同的信仰与使命，重建他们最盼望的和平与安稳。
在心中默念许久的咒语被谜亚星缓缓念出，闪耀的皇冠轮廓逐渐模糊，化作谜亚星摊开的掌心内冉冉上升的光焰，扇形的光束有如鹰翼张开猛然向周围轰击，撞上飞驰的暗黑魔法引起连环的小型爆炸——
驶卷使迅速流失的滋味并不好受，生命的干瘪不过弹指间，谜亚星勾勾嘴角，手腕翻转将不受控制的异性能量引回体内，随着暗黑档案沉沉响起的不详笑声，体内冲撞而膨胀的能量让谜亚星缓缓倒下。
他仰面看着这个没有尽头的空间，头顶的虚无骤然开裂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珠，转动着阴翳的审视：“智之星不过如此。”
谜亚星嗤笑一声：“彼此彼此。”
反派死于话多，谜亚星深谙此理。他闭了闭眼，摸上自己的胸膛，手心的金色如同消融落雪，汇入高温的图腾内。
两股排斥的力量都想绞杀对方，黑色已然攀附谜亚星惨白的面颊，如同墨水倾翻。他让自己做了那个摧毁一切的载体，随着本源魔法的提纯而彻底爆破。
那只眼球从中心彻底的龟裂，血红的肉块如同陨石坠落，带起雷鸣和飓风的震颤。上帝造人的熔炉中有不灭的灯光，仿佛谜亚星生生绽放的金色烟火，烧穿脏污的血肉与魂灵。空间的解体从逐渐显现的黑色穹顶开始，刺目的鎏金拖拽喷泉般跌落的红黑色，冲开盘旋的浓烟在地面炸开，随着一切的坍塌变成真正的废墟。
包括作为导线的谜亚星。
剧烈的震颤将下水道整个内穴夷为平地，冲起半人高的烟尘。守在下水道口的艾瑞克愣了愣，浅色的光点从眼前掠过，被干涸血迹蹭花的骑士之戒捕捉了最后一点智之星能量，短暂地温暖了他冰冷的指根。
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经此一役，学园损失惨重。当一切安顿下来，艾瑞克站在原地久久沉默，他摊开掌心，视线所及仿佛都飘浮着属于谜亚星金色的微粒，曾经耀眼、温热，如今全数化作虚无缥缈的空气。
欧趴和焰王看向学园好像一直不会坍塌的天幕，晚霞在少年的瞳孔里亮起温暖的光泽，却让水汽彻底模糊视线。
世界万籁俱静，只余他们颤抖地将掌心覆上艾瑞克曲下的背脊，听见他微不可查的叹息与哽咽。
他们心知肚明，将一起迎来柔和又沉重的漫长雨季，却不可能洗去灿烂多年的星光熠熠。
谜亚星的遗体没能找到，诺蓓儿要将他留在学园里的制服还有魔方等物件带回干巴巴星球，她执意要将葬礼在那边举行。
圆脸的少女已多日不曾安眠，她通红着眼圈面无表情地站在电话亭前看着来送的众人：“我梦到过他离开，但我质疑了自己的预知能力，安慰自己我哥不会食言。”
“你们都回来了，我哥肯定很……高兴。”
少女紧紧抓着谜亚星蓝紫色的制服，垂下头良久沉默，随后艾瑞克只看见制服上晕开的水渍一闪——诺蓓儿的背影汇进白雾，声音很轻：“记得来送他最后一程。”
谜亚星死后的第二年所有萌骑士卸任，而被扭曲的时光不可能如常，像是不约而同，所有人都加紧了从学园毕业的步伐。
他们感激这里，但阵痛不绝，飞鸟总要远游。
艾瑞克站在如今只剩他一人而略显空旷的宿舍，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钢笔——当然是空的，那只钢笔于当时的谜亚星是他存在的唯一证明，早就随同少年殒身战火。
他近乎刻意地维持了谜亚星在时的一切陈设，如果不是瞳术的幻境对自己没用，艾瑞克想自己需要长长地睡一觉。
“我是萌骑士队长艾瑞克。”这句话他是不是说了很多次，说得他把责任当作了氧气，却好像透支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只是想念溢出地平线，到底折了飞鸟的翅羽。
欧趴毕业后回到姑姑身边继续魔药学的深造，终日在实验室如同隐居。同谜亚星一起研究的那只魔药水的收尾他未曾搁置，只是每每提笔写下报告都难掩心涩。
他的前半生太过坎坷，来到学园后关心爱护他的人不少，但接住他骄傲消融他别扭的人也的确不多。
包括陨落的星星在内。他一样怀念那些埋头书籍一起实验的日子，怀念可以一起燃烧绽放自己的锋芒的时刻。
那只魔药水是欧趴想为驶卷使疗愈而研究的，最终被他调成了浅金色，命名为“醒星”——纪念长眠却仍旧照亮他照亮他们的那个人。
纵然属于谜亚星的痕迹已经从他的生活里悄悄变淡了，直到艾瑞克敲开他鲜少人知的住处。
“你是说，你梦魇已经导致瞳术失效了？”
艾瑞克双手交握笑容很浅，昔日戴骑士之戒的指节上圈了素色的戒圈。
“是啊，有一段时间了。我好像每天都在见他，虽然是重复他亲手把我推开的场景。”
“家庭医生说我药物成瘾才是梦魇的成因，他们所有人都在劝我忘了他。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可睡眠能让我再见到他。做梦也能。”
欧趴看了艾瑞克半年来的用药，毕竟当了那么久的十之星，不需多时就知道精神类药物对擅使幻术的魔法士的消耗还是严重的。
“你来找我，不是想让我治好你吧。艾瑞克。”欧趴望向坐姿优雅的男人，他们从少年时期就并肩作战，一起出生入死，他虽不如谜亚星了解面前人，但亦知道他墙垣高筑不会轻易坍塌。
“当然。记得谜亚星的人不多，我想我既然不能睡去，大概也需要说说话罢。”
艾瑞克声音很沉，褪去那层温柔儒雅哑得吸饱了悲哀。欧趴的目光静静落到他手上，那枚戒指折出浅浅日光，烫得他眼里也有水汽蒸发。
失去魔法能力，起码失去引以为傲的魔法能力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战争遗留的诅咒从他身体剥离出去这是迟早事情——而属于他自己的，不可声张的怯懦与痛苦，会在午夜轮回。
接手坎贝尔之后他没有再回学园，半年前他见过一次焰王，焰王是他们中唯一一个进入长老会的人。艾瑞克有时候觉得长老会是个很沉重的地方，它不可避免地泛着岁月陈腐的气息——尽管它令人生畏。他站在焰王身侧，换下学园制服的男人不怒自威，但他只是怀念地看着长老会的陈设，眼神有些悠远地起伏：“他看不到了。”
艾瑞克听见自己的嗓音有点抖：“他会为你高兴的。”
他们默契地没有去开他们心知肚明的同个玩笑，毕竟调侃耍宝曾经都是谜亚星的专利，此情此景不亚于伤口撒盐。焰王点头，从剑拔弩张走至生死相依，从暗黑档案谜亚星陨落到他和谜亚星数次默契联手，似乎也没多久。
他不用再学星系学了，只认得那颗星星距离现在的焰王是永远就好。
焰王握上艾瑞克的手，艾瑞克注意到焰王的长老戒——嵌套了六色方形石，像谜亚星的魔方。
焰王难得高情商，他说：“一切顺遂。艾瑞克。”
所以大家都带着谜亚星的痕迹在继续生活，这毋庸置疑。
其实虽然梦得最多还是那个空间里孤身赴死的谜亚星，但偶尔还能梦到从前。不必直面死亡的时候，他们曾如此用力地快乐过。
他们在宿舍长谈酒醉，他记得那晚夜风微醺，他们没有属于恋人的拥抱与牵手，那个浅尝即止的亲吻落在手背，像一场神圣的仪式。在一起后好朋友节其实还是照常过的，恋人和密友从来在他们这分得不太开，心脏要为同一个人有力地跳动两次，只要他还活着也没人能阻止。好朋友节要交换礼物，要一起去塔顶看星星，要给彼此一个拥抱。
那些他习以为常的，在谜亚星走后都变得弥足珍贵。这是个很讽刺的事，艾瑞克承认，但他不能离开也不愿离开梦境，尽管那是假的。
“没有人知道坎贝尔家主是个药物成瘾的病人。”艾瑞克苦笑。
“谜亚星本意并非如此。”欧趴摩挲着台面上艾瑞克厚厚一叠病历，声音干巴巴的。
算半个医者，欧趴深知人的戒断机制是可怖的，道理根本不会安慰到艾瑞克，而艾瑞克也没有对抗戒断的求生本能。
他好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只是想让人带他回家而已。
艾瑞克吸了口气，声音慢慢地如常，甚至如同风吹过潭水，有种难明的温柔：“他的确不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好不是么。我只是，很想他而已。”
“我不能自私地想如果当时是我们死守到底一起身死，我为他感到骄傲。”
“但我有时候怨恨，他高估我了。我向来对他斤斤计较。”
“幸好你们都在期待中变好，他会高兴的。”
他转着指节上素净戒圈，内侧的花体M闪烁着莹莹的浅金色。想念往往是他的呼吸，在他说话的时候，在他努力经营事业的时候，在他做梦的时候。
欧趴看了他半晌，可能疗愈系的天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欧趴这些年也不见变化，还是波动着当时刚见面时透明清冽的气息。
他起身拿来配置好凝固成样本的魔药水：“它叫醒星。是谜亚星和我一起研究的关于驶卷使疗愈的魔药。”
凝固的金色很像当时谜亚星手里的火种，艾瑞克怔愣，而欧趴看着那管明亮眼神温和又怀念：“你没想让我治好你，事实上我也无能为力。你很想他，当然我们都是。”
“选择戒断与否决定权在你，艾瑞克。但我私心里觉得，我们不会忘记他，也不想忘记他。哪怕你最终不去戒断，那么请让自己用更长的时间去记住他。”
醒星用于驶卷使疗愈，能修复损耗的驶卷使。
艾瑞克最终还是拿走了醒星，走之前欧趴叫住他：“你结婚了吗？艾瑞克•坎贝尔。”
艾瑞克的目光柔和地落到戒指上：“没有。那是原本要给他的。”
当天晚上艾瑞克见到了诺蓓儿，失去哥哥的少女成长得很快，听说即将接手斯坦家族。她见到他神色仍淡淡，大抵对他还是有着怨怼。诺蓓儿递过来半个纸箱子零零碎碎的东西：“坎贝尔先生，这是我哥的东西。”
他愣愣地接过来，诺蓓儿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风华正茂却同她一样因为同样的痛彻心扉而变得尖锐而坚硬，其实那点埋怨早就消散，现在的冷淡大抵也算她的无所适从。
“我想我哥会想让你知道。保重，坎贝尔先生。”
就像之前那样，艾瑞克看见少女眼里微微的泪意，再目送她干脆地离开。
他坐在床上整理谜亚星的遗物，其实也是些过去的物件，谜亚星去北萌当交换生时没有寄出给他的信件，内容长长短短地泡着少年暖融融的烟火气；数年好朋友节的礼物，甚至还有一本叫“如何包装礼物更好看”的麻瓜书籍，折角的那一页的确是谜亚星常用的手法……还有谜亚星的笔记本。
艾瑞克知道，谜亚星的笔记本其实算半个日记本，自他同谜亚星成为好友就知晓的事情。他是少有能借阅那人笔记的人，可也没有动过翻看人隐私的心思。
现在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摊开在他膝上，因为年岁而泛黄变脆的纸张被风一吹哗啦作响，听得他心脏仿佛多出一只紧攥的手。
“我总有预感，这不是最终的和平。我希望是我多疑，但过往的经历让我不由得去相信直觉。今夜失眠，我在努力地回想我如今恐惧的事情。我听见旁边艾瑞克的呼吸声，很平静，让我想到了轻云和皎月，洋流与落雪。”
“我为如今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他之于我，诺蓓儿之于我，我的战友与师长同窗，我似乎疏于表达所谓情感。不过，应该没有吧。除了死亡会把我们分割，我坚信我们彼此的存在之恒久。虽然我与他还在冷战。”
“当然我不能让自己不去想我牺牲的可能性。我能留给我爱的人什么呢？我担心他们所有人，却也相信他们所有人。”
“又，记得把艾瑞克的钢笔放回去。”
谜亚星的日记停在了这，而个中事情艾瑞克再清楚不过。
长久干涸的泪腺终于复苏，如同洋流重经废弃港湾。他捂住了脸，不让眼泪沾湿谜亚星的字迹。那个梦境须臾笼罩了他，他攥住谜亚星的衣摆，他想留下他。谜亚星微笑着说——“我会出来的。”
他的确出来了。谜亚星是不灭的星光，能在黑色的雨季里重新治愈一个人、一群人。
所谓爱，可能到最后也分不清大小。有关于你，关于命运的安排，值得用一生去纪念。
那也是一种戒断。
——end.
距离我因为考试生病好像也过去了两周，所以其实这个故事，作为非典型的、我极其不擅长的类型也磨了一段时间。最大的感触是 好像正因为面对了失去 才更加珍惜现有的一切。
我记得谜好像是个唯心主义者，他相信“我思故我在”，我有时候想我无比坚信所谓平行时空的存在、12年过去再想起他们从来不是一个符号而是真切的慰藉，应该也算一种“我思故我在”。（我的确是个唯心主义hh我承认）尽管它不是个好故事 还是被自己刀了 其实埋了很多小小的点 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hhh 很多段情感的碰撞 希望能够让这把刀钝一点。
有点喜欢谜亚星的日记所说，“我坚信我们彼此的存在之恒久”。艾瑞克在这篇里面说了很多句 谜亚星会为他们高兴，希望他们好。 这的确是我对谜亚星本人想法的猜测 他们有最伟大的爱去对抗悲哀 大家懂 艾瑞克最懂。
希望我们亦是。爱与勇气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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